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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爾的事還有一些後續發展。
大約兩週後,我在鎮上的冷飲店獨自小酌時,巧遇高爾。
「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妳。」他很愉快地打著招呼,「我還以為妳打算連週末都待在那棟大房子裡呢。」
我溫文地微笑,「偶爾也會想出來透透氣。」
「說得也是,那邊實在太悶了些,姑婆他們真該好好反省,」他也沒先問,就大喇喇地拉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下,「妳喝什麼?我也來一杯吧。這邊的飲料都不怎麼樣…啊,是長島冰茶,很烈的酒呢!」接著,他露出一個再迷人不過的微笑,「小心會醉倒喔。」
聽起來倒像是才突然發現似的。但我敢打賭,他剛進門的時候就知道了。
「第一次點,以為是茶。」我蹙起眉頭,不勝煩惱的樣子。
「不過已經幾乎喝完了。看來,妳還滿喜歡它的嘛。」他不正經地笑著。「怎麼樣?要我再請妳一杯嗎?」
這傢伙也是老手。
將所剩不多的烈酒推到他的面前,任冰塊彼此撞擊著發出喀啦響聲,「如果可以的話。」我嫣然巧笑。

或許自一開始,我就在等他戳破。
打從他走進冷飲店…不,打從他走進佛姆家,我就知道,我們是同一種人。
要隱瞞同類,永遠是最困難的。
我和他的聊的話題沒有任何重點,只是挑逗著、試探著對方,直到雙方都對彼此滿意為止。
「作我的情婦吧。」他輕吻著我的手背,施禮一如古代騎士,眼睛卻不安分地上下飄游。
「我有什麼好處?」慵懶地問著,旁邊正擺著剛送來的第三杯調酒。
「每個月在妳戶頭裡存進八百英鎊,隨妳花用,怎麼樣?」他把手拉近,沿著手腕啄吻上移。
「太少了。」我稍微將手抽回一些。「至少六千。」
他乾脆地放開手,環臂後倚,「真是獅子大開口,我連甜頭都還沒嚐過呢。」
拿起那杯還沒動過的烈酒,細細啜飲。雖然已經喝了兩杯,但味道還是一樣好。「這可是對您的恭維哪。我不是對每個人都敢開出這個價碼的。」
他皺著眉頭,看起來還真是在考慮的樣子,有趣。
「我原本還以為你喜歡瑪麗。」淺淺輕笑著。對彼此深知底細的兩個人而言,沒有需要迴避的話題。
他斂起笑容,異常嚴肅地回答,「我愛她。」
「既然愛她,為什麼還需要找情婦?」
沉默了一會兒,他才開口。「妳覺得,瑪麗是怎麼樣的女孩?」
像天使一般美麗,一般純潔,一般無瑕。
「如果能得到她,我一定會將她捧在手心裡好好呵護,決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--包括我自己。」
這個花花公子認真起來,其實相當有魅力。
「但是,我也需要其他的樂趣。所以啦…」他又恢復原先輕佻的樣子。
不過看得出來,他是真心的。
「你現在有幾個準情婦?」我也跟著他放鬆下來。
「情婦?沒有。」他露出漂亮的白齒微笑,「只有兩個玩伴罷了。妳是我第一個正式邀請的人。」
那還真是相當榮幸。
不過,現在還不是接受的時候。

那天我和平常的週末一樣,在太陽下山前就回到別墅,規規矩矩、清清白白的。我們彼此都清楚遊戲規則:這件事不需要立刻決定,也不需要預付什麼保證。
十一點,才換上睡衣,就聽見敲門的聲音。
我打開房門,走廊上站著的,正是愛德華。
「我可以進來嗎?」他眼睛裡盡是無助的神色。
雖然覺得不忍心,但終究還是謹慎地沒讓他進房,只是領他到別廳中坐下。
「怎麼了?」我關心地問道。
「海倫姐和彼得森先生正在交往,對不對?」愛德華似乎正拼命壓抑著心中的難受。
少奶奶的位置嗎?呵呵。
「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呢?」我饒富興味地望著他。
「彼得森先生上課的時候總是對著你笑…」
「大概是我們兩個年紀比較相近吧。」連我自己都不覺得這樣可以含混過去。
「但是妳也會回他啊!」他不服氣地回道。
「難道要我禁止他對我笑嗎?」我很認真地盯著他。
「呃…這…當然不是…」愛德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。漂亮稚氣的臉蛋掙扎了好一會兒,才終於低聲問道,「海倫姐也喜歡彼得森先生,對吧?」
「呵呵…」我不禁笑了出聲,「別胡說了,有可能嗎?」
他像是鬆了一口大氣,很愉快地向我道了聲晚安,就跑回房間去了。
真是個既天真又單純的大男孩啊。
以目前的狀況來說,或許我應該多撐個兩年,等他把財產都拿到手,再作打算。

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,卻不算完全落幕。
週一,彼得森趁空找我私下談話,臉色非常難看。
「星期六,妳和馬斯格烈特先生在橘園談話,是吧?」
有時候,即使只是喝杯飲料,什麼也沒做,還是會惹上麻煩。
幸好這種場面並不難應付。
「你跟蹤我?」
他畏縮地退了一下,「不,只是剛巧看到。」
對方是彼得森,尤其好應付。
「你以為我真的這麼隨便嗎?」
只要再冷冷地回上一句,局面就能完全扳回。
「你壓根兒就不信任我,對吧?」
「不,不是的…」
然後就是他的解釋、道歉、和解。
接下來,一切如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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