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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祭穀典越來越近,園美卻依然沒半絲半毫消息。
  議事殿門外,長乘一聲長嘆。
  夕霧見過前代王回來後,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裡,不吃不喝,一連就是好幾日。王擔心不過,終於命人破門而入,見到的夕霧卻是一臉空茫,完全不像平日聰慧而溫柔的她。問她話,她只是安靜地闔上眼睛,睡了,任誰都喚不醒。王為了這件事,整日落落寡歡。王宮裡,整個氣氛都不對了。
  他拍拍腰間的長劍。長劍啊長劍,不解人事的你,一定過得很幸福吧?長乘回到屬於他和夕霧的寢宮中,問了下人,知道淺瞳也還沒好轉的跡象。
  大家都病了,只剩下我還安好嗎?
  說不定,大家都已經病了很久,只是到現在才發作,才被人察覺罷了。
  長乘卸下長劍,走進夕霧房間,在沈睡的她身邊坐下,默默地陪伴她。

  「王。這是工匠新打造出來的首飾。您看看合不合意。」青柳呈上三隻鏤銀花簪。
  「嗯。」王拈起花簪。「很精緻。這是什麼花?」
  「回王。這三支簪子都以傳說中的奇花為藍本打造成,代表著永誌不渝的愛情。」
  「這樣子....」王沈吟了好一會兒,「那,幫我把這支送到夕霧那裡,這支送給王后。至於這一支....」他拈起最小的那支簪子,「好像太小了點....」
  「我去退給工匠。」青柳道。
  「不。不必了。」王端詳了好一會兒。「幫我送給美夕吧。就當成她到這裡的紀念好了。」
  「是。」青柳收好簪子,正準備離去。
  「等一下。」王突然又喚住她。青柳收步,又將那些簪子呈上。「美夕的簪子,我親自拿去給她好了。」王隨手拿起那支簪子,便走向別苑。青柳苦笑了下,便將另兩支簪子分別送至櫻姬及夕霧處。
  翠音替王敲著美夕的房門。「請進。」裡面傳來的聲音有些冷淡,不過依然清脆得叫人心碎。
  翠音推開房門。偌大的房間,美夕一人獨坐。
  「真難得。拉法不在啊?」王笑道。
  「是啊,想跟你單獨談談,所以請他先離開一下。」美夕道。
  「單獨?」和我?王不知怎地竟一陣驚喜。「對了,」微笑著,他將簪子遞向美夕,「這是送給你的。就當成來這裡的紀念吧。」
  「謝謝。很漂亮。」美夕把玩著那簪子,「可惜我不能收。」
  「為什麼?」王怔住了。「你不是喜歡嗎?」
  「不適合我。」美夕笑著回絕。
  王微笑。「不管怎樣,先戴上試試吧。」
  美夕仍是微笑著搖頭。「不管是再美好的東西,若是強迫不想接受的人收下,也會變成令人厭惡的東西喔。」
  王又是一怔,「是這樣的嗎?」
  美夕點頭,笑著將簪子還給王。
  王頓了好一會兒後,緩緩道,「你知道嗎?父王以前一直交代我們,絕對不要隨便踏進這裡。說這裡是神聖的地方,先代王的居所。可是又聽說這裡美得無法想像。從小到大,幾乎不曾踏進這裡過。可是自從你來到這裡後....」
  「太過頻繁了,是嗎?」
  王點頭。是因為美夕在這裡的緣故吧?和夕霧如此相像的女孩,第一次遇見....
  「那天在蘆曇閣巧遇後,我就一直對你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。」王望著美夕,「好像是,這麼久以來,我一直都在尋找像你這樣的女孩。」
  「你確定嗎?」美夕意味深長地笑著,「應該說是,像夕霧那樣的女孩吧。」
  王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。「你....」
  美夕似笑非笑地看著王,彷彿正看著十分有趣的東西似的。
  「追尋的....其實是夕霧....嗎?」王喃喃自語著。「或許吧。我和夕霧從小一直長大。別人總是躲著我們兄妹,就算有什麼非常要緊的事,也只是匆匆應付兩三句。相反的,長乘和櫻姬就比我們好多了。不但被大家疼愛,而且一點也沒有提防,實在令我和夕霧羨慕。」
  「羨慕他們?」美夕輕聲笑著,「會嗎?我可不這麼覺得呢。」
  王微笑,「當然羨慕啦。不過也還好。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,夕霧都會陪在我身邊。若真的有機會和他們易地而處,我恐怕也不會要吧。」
  「兄妹間的感情這麼好,真令人嫉妒。」美夕微笑。
  「是啊。夕霧和我從小就形影不離。就連她覺醒時,我也....」
  美夕輕聲道,「夕霧曾經說過,吸血姬和她的第一個獵物間,似乎總有很深的羈絆....」
  「是嗎?她曾這樣說過?」王有些蒼涼地笑著,「至少她還願意承認她與我之間有很深的羈絆....」他頓一頓,道,「知道嗎?夕霧覺醒時,在她身邊唯一的人,就是我....」

  那天,滿眼都是如火的楓紅。夕照映襯著落葉的蕭瑟,血色的秋。到處都找不著夕霧,整個人急得都快瘋了時,才終於在冷月湖邊找到那個十三歲的少女。坐倒在池邊的夕霧,一動也不動,只是輕輕地哭泣著。微顫的肩頭顯得那樣纖弱,無比惹人憐愛。
  『怎麼了,夕霧?』青耕怯怯地問著,『有人欺負你了嗎?』
  夕霧的雙手仍掩著臉龐,卻掩不住陣陣的啜泣聲。
  『夕霧....』青耕將手放上她的肩頭,笨拙地試著安慰她。
  『好渴....』夕霧泣道。
  『啊。我去幫你倒水。』青耕笑道。
  『沒有用的....』夕霧搖著頭,眼淚不斷滑落。『不管喝再多的水,口還是好渴....』
  『夕霧....』青耕難過地望著她。連水都止不了的口渴,該怎麼辦才好呢?『別哭了,夕霧....』他伸手,想拭去夕霧臉上的淚痕,卻被夕霧金色的眼睛吸引住了。那金色的眼睛,以前也曾見過的啊!但此時,眼睛卻只能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那對金眸,時間彷彿凍結了般,整個人無法動彈,似乎被某種奇異的魔法給控制了一般。夕霧闔上眼簾,魔法卻仍未消失。夕霧輕緩地睜開雙眸,慢慢挨近青耕的頸間....
  被人吸血,這該是多麼可怕的事啊。可是不知怎地,青耕卻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。如果這是能讓夕霧止渴的唯一方法,那麼,自己被吸一點點血,又有什麼關係呢?更何況一點感覺也沒有,一點也不痛。能感覺到的,只有夕霧髮絲間傳來的淡淡幽香,和在他頸間若有似無的觸感----她的柔唇和細齒。
  分不清是真是幻。醒來時才從大夫及女官口中得知,自己已昏睡了三天三夜。在一旁的是滿眼焦急,伴了自己三天三夜的夕霧。那個關心,那個擔憂,都不是假的,沒有絲毫遮掩隱藏顧慮。不像現在....

  王停了好久,才從自己的沈思中驚醒過來,「啊,對了,這簪子,你真的不收下嗎?只是個小紀念....」
  「不必了,謝謝。」美夕淡淡地笑著。
  王看著那簪子,嘆了口氣。「算了。就給清月,讓他送他喜歡的女孩吧。」王步出美夕房間,翠音將他送至大門。
  美夕輕撫耳邊豔紅的耳環。「因為只想接受重要的人送的東西,所以那簪子再美再適合,也無法接受....」
  拉法的身影在房間的角落慢慢浮現。
  「拉法!」美夕歡然道。
  「在花園裡看到一朵很美的花....」
  「真的好美。」美夕將那花輕輕接過,溫柔地捧在手心,「謝謝你,拉法。」
  「可是,花朵會凋謝....」
  「不要緊的。凋謝之後,會開出更美的花兒。不是嗎,拉法?」美夕甜甜地笑著。
  「是啊,美夕。」拉法溫柔地回答。「喜歡嗎?」
  「最喜歡了!」美夕的雙手環住拉法的頸子,臉上的笑意,甜得化不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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