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極東盡頭之東

認識之後，米勒夫婦常常送我些野菇、野果、野菜什麼的。雖說是送我，但通常都被我轉送給負責廚房的琴姐，最後再被盛進大家的餐盤。他們夫妻兩也常常託我送些有的沒的玩意兒給愛德華和瑪莉。
星期天下午，米勒先生雕好一對松鼠，託我送給愛德華。
三位姨夫人都在花園喝茶，所以我肆無忌憚地踏著輕快的步子轉上二樓，來到愛德華的房間前面。
敲門，沒人應答，雖然冒險了點，但我決定直接進去。
空無一人的寢室，只有瑪麗的畫像充滿各處，像是代替主人歡迎這裡的訪客，製造熱鬧的氣氛。
反正，瑪莉長得也幾乎和愛德華一模一樣。
輕哼著歌，本打算把松鼠放到他床頭，就直接離開的。但聽到樓梯那邊傳來他們兄妹的笑聲，突然有惡作劇的衝動出現，便轉進落地窗邊的簾幕之後。
瑪麗被逗得格格嬌笑著，如果和她在一起的不是愛德華，高爾一定會妒嫉得瘋掉吧。
竟然已經在為他設想了。看來我似乎對他開出的條件頗為心動，自我解嘲地想著。
他們笑鬧著進房，順手將門關上。
我從門簾後偷瞧，愛德華正親暱地吻著瑪麗額上的髮際。
那是一對有著相同樣貌、彼此友愛的美麗天使。
接著，他託起瑪麗的下顎，眷戀地湊上她的櫻唇，另一手則熟練地解開她洋裝後的複雜鈕扣。
我重新縮回簾幕之後，努力平撫自己的情緒。但不斷傳來的嬌喘聲，卻很難讓人不分心。
大約過了一個多鐘頭，那對難分難捨的雙胞兄妹終於離開房間後，我又多待了十幾分鐘，理清自己的思緒。
我決定，這件事，還是一輩子都別讓高爾知道比較好。

晚餐之後，我又見到瑪麗一次。
「我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喔。」我和善地笑著。
她很好哄，和平常沒什麼兩樣；雖然有點迷惘，但依然對我露出毫無心機的信賴微笑。我將她從走廊帶到屋外，往森林的方向前進。就我所知，姨夫人們從來不許她到這裡。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裡，她臉上不禁露出些微的懼色，但還是因為對我的信任而繼續前進。
走了十來分鐘，她的腳步遲疑著，但仍舊緊緊跟在我身後。我終於再也無法忍受，轉身停步，瞪視著她，她卻只是露出天真無辜的眼神。撥開她的瀏海，我輕吻著她的額頭，任手指順著她的髮絲滑移，溫柔地託起她的臉龐，挨近那兩片微分的柔唇，她依然乖順地一動也不動。
「瑪麗…」
我頹然放手，看著她，她則是無辜地回望，等著我繼續說話。
「瑪麗，妳知道哥哥對妳做出什麼事嗎？」
她皺起眉頭，很努力地想理解我說的話。
「瑪麗…」
我忍不住哭了出來。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下，哽咽著，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。她慌亂地在裙襬翻找，終於掏出一條手帕，笨拙地想幫忙擦掉眼淚。
將她送回屋子後，我在房間裡哭到深夜。

次日清晨的陽光很美，跟其他日子沒什麼不同。用完早餐後，愛德華帶著瑪麗，正要往書房與彼得森先生會合，與我在中堂不期而遇。
「早。」愛德華打招呼。
「早。」我行禮如儀。他拉著瑪麗經過身邊後，我忍不住回頭忡怔地看著瑪麗。她像是感覺到我的視線，也停了下來，疑惑地望著我。
我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，瑪麗也只能跟著發愣。
「走囉，瑪麗。」愛德華在前頭催促著。
她猶豫不決了好一會兒，終於向我報以明燦的一笑，轉身跟上她哥哥。
總覺得，今天的陽光，刺目得令人暈眩。